第九章 潜入探长家
乌迪内斯沉思起来，过了片刻，他转头朝着那个人说道：“你想办法弄清楚那群扒手的新老大是谁？我要和他见个面。”
“换成别人，我会告诉他根本不可能，魔法这东西没办法取巧，只能一步步来。”老头满嘴都是色拉，说话异常含糊。
银光瞬间收敛，一团黑影从漫天乱舞的苍蝇里面冲了出来。
或许拉佩该去买一把防身用的火枪。
“小心，上面那只锅子要掉下来了。”拉佩指着橱柜顶上喊道。那里确实放着一只锅子，一小半移了出来，看上去不怎么牢靠。
那条大狗盯着魔杖，眼珠子也来回晃动着，渐渐地它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。
这位探长并没有发现，他的身后多了一只满身是血的鬼魂。
“好吧，如果你坚持要这样。”马文太太不得不妥协，她很清楚，丈夫已经退让了一步，她也必须适当退让。
一个多小时过去，吉雅终于坐着马车回来，当他见到拉佩的时候，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死苍蝇，笼罩在臭水沟上面那层黑沉沉的“乌云”，已经变得稀薄很多。
一进入仓库区，拉佩就感觉到这里很乱，到处是进进出出的人，大多穿着吊带裤，推着小板车，应该是码头上的工人。也有一些家伙站在旁边看着，有些是货主，不过更多的是满脸横肉，面目狰狞的人物。这些人时不时也会朝着这辆马车扫上两眼，显然吉雅这么一个小孩赶车，引起了他们的兴趣。不过那漆黑的马车和马车后面钉着的铜牌又让他们打消了念头，这是警用马车。
拉佩想都没想，立刻回答：“诅咒。”
仓库区在南面，采石场在北面，正好对穿整个塔伦。
刚才送包裹的时候，拉佩就在锁上做了些手脚，这种门锁是带插销的，一旦从里面插上，用一根铁丝可没办法打开。
四眼很听话，他走到房间的中央，举起右手，做了一个握剑的动作。紧接着右手挥动起来，先学了几个突刺的动作，又学了几个侧身闪避和格挡的姿势。最后右手在外圈画了道弧线，做了个收剑的动作。
“我们又没碍到警察什么事，他们为什么来找我们麻烦？”乌迪内斯头痛了，他不怕警察，但是他绝对不想和警察为敌。
拉佩正在思索着要做些什么准备，突然隔壁的书房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。
这幢房子已经有些年月，楼梯板踩上去会嘎吱嘎吱响，但是拉佩却没让楼板发出声音，这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件斗篷。
“给我安静一些，你怎么了？”马文探长冷着脸骂道，他掏出钥匙打开门。
趁着烧烤的空当，拉佩开始调制酱汁和做色拉。他不但一心二用，时不时还会看一下羊肩，有时还会翻动一下，而且他一边做事，一边还在说话。
刚才比格·威尔就在隔壁，站在探长的床头前，探长一惊醒，他就发出了警报。拉佩想要逃出去已经晚了，但是掩盖痕迹然后躲起来却很容易。
“好吧，好吧。”拉佩很无奈，既然来都来了，干脆满足一下这家伙的愿望。
佛勒老头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，他坐在那张摇椅上看着餐桌。平常这个时候，餐桌上早已摆满好吃的东西，但是今天拉佩还没来。
趁着女主人不在，拉佩溜达进了厨房里面，他装作很陶醉的样子说道：“真香，你的手艺不错。”
“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。”老头的赞扬声从客厅里面传了出来。
“那两座养鸡的木棚已经拆掉了吧？”拉佩问道。
拉佩打开邮差的肩包，从里面取出一身小偷的衣服，迅速换上，然后把脱下来的制服塞进肩包里面。
“唉……你这只坏狗，这么不听话，明天就睡花园。”马文探长摇了摇头，他不得不去追他的狗。
“咱们走。”拉佩朝着吉雅打了声招呼。
乌迪内斯浑身一震，刺杀事件发生之后他们就曾经担忧过，怕这件事会牵连到他们。所以胖子一说，他立刻警觉起来，大声质问道：“霍夫是什么时候死的？”
“看得怎么样？有什么线索了吗？”拉佩问道。
“是，我马上就去。”四眼飞也似的跑出了门。
越往上，拉佩就感觉越冷。现在已经是深秋，塔伦又临近海边，而仓库区更是紧挨着大海，海风带着大量的水汽，吹在人的身上，让人感觉阴寒彻骨。
“我在尝试一些复杂的烹饪手法。将来我或许可以开一家餐厅。”拉佩言不由衷地说道。
“朗多斯王朝宫廷秘剑，和我猜的一样。”红袍神秘人喃喃自语着。
“这应该不是警察的手笔。”乌迪内斯也在头痛，不过他头痛的理由不一样。
拉佩中招了。
这位探长没拿火枪，在室内战斗，长剑比火枪有用。他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地打开房门，出了房间之后，慢慢挪到了书房门口，紧接着他一下子打开书房的门。
对他来说，这些非常重要。房顶的高度相差太大的话，他未必能够跳得上去。斜坡顶和半圆顶的差距也很巨大，斜坡顶上只能走屋脊，半圆顶上却可以随便踩。
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还有这家的女主人。马文太太看上去很年轻，似乎只有三十多岁，她长得不算漂亮，额头太高，颧骨也太高，却是那种让人看一眼，就觉得很放心的女人。
那条狗突然怒吠了一声。
乌迪内斯心想：是警察想对他不利，还是那个叫霍夫的家伙吃饱了撑着，借着警察的势力来和他为难？
“老板，味道有点不对，上面那个小子不知道是谁，但是底下还有一个小家伙，应该是霍夫的手下。霍夫绰号‘排骨’，原本是个扒手，后来自己做了老大，手底下养着几十名小扒手。”那个四眼回报道。
仓库区是乌迪内斯的地盘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替他干活，这里到处都有他的眼线，甚至消防队里面也有不少他的人，所以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。
能够在两个小时里面打探出这么多东西，四眼的能力绝对一流。
不过老头想歪了，他以为拉佩是那位国王特使的私生子，要为“亲爹”报仇，而那枚金币应该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。
过了片刻，马文探长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名字，过了一会又用笔划掉几个，然后又添上新的名字。
没人能想到，那两间房间里面却布置得异常奢华。霍夫的房间已经很不错了，却根本没办法和这里比。底下的那间房间显然是客厅，完全是洛可可风格的样式，到处能够看到精美的雕塑，顶上还有一幅《林中仙女》的天顶画。墙壁上挂满了油画，和霍夫房间里面那些二流画家的作品不同，这些油画全都是名作。
他们可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，但是对上秘密警察，他们的心里就没底了。
此时，一阵阵香气从厨房里面飘了出来。
那片由苍蝇组成的乌云顿时被吹散了，许多死苍蝇落在地上，它们全都被一剑刺穿。
吉雅立刻跑到马车边，把车夫挤开，他坐在车夫的座位上。
突然一阵暴躁的犬吠声从书房里面传出来。
拉佩推门进去，这间房间和马文探长家紧挨着，那个胖男人正躺在床上，呼噜声震耳欲聋。
突然拉佩想到了什么，神情变得异常狠厉，好半天才说道：“让他们把石灰弹换成铁钉，顶端磨平，再弄个皮套子上去，外面裹上棉花，棉花上沾点石灰……”
这就是装备齐全的好处。
“这样说来，我是特例？”拉佩听出了话里面隐含的意思。
马文探长一离开，比格·威尔也飘了出来。
威士顿大街虽然不在第七邮政署管辖的范围之内，但拉佩想要扣下一个包裹却不是什么难事。因为邮政署的管理非常松懈，只要你穿着邮政署的制服，进出根本没人会注意。而且包裹进来的时间一般是在上午九点，就扔在大厅里面，这时候大厅里面绝对没人，因为邮差们全都出去送信了。
拉佩用的是点刺，那是连刺的进阶技巧。
“还好有你把风。”拉佩转头朝着比格·威尔说道。
“宫廷秘剑？秘密警察？”那名胖子显然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物，一听到宫廷秘剑，立刻明白红袍神秘人的意思。
突然，窗帘被掀开，一条大狗趴在窗台上，隔着玻璃怒瞪着拉佩。
“老板，您放心好了。”那名扒手拍着胸脯说道。他干这一行有点年头了，别说把风，让他翻墙进去都没问题。
做完这一切，拉佩又和女佣人闲聊了一会，感觉时间差不多了，他从厨房里面退出来，这时候恰好听到那位夫人下楼的声音。
“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冒险？”拉佩翻了翻白眼。
过了片刻，走廊上传来脚步声，探长牵着狗走回来，他把狗拴在书房的壁炉前，然后走到书桌边上。他仍旧有些疑神疑鬼，所以拿起档案袋看了看，又解开档案袋的绳子翻了翻，确认没有缺少任何东西，他这才放下心来，重新回自己的卧室，躺回了被窝里面。
这个包裹可不是拉佩伪造的，而是他想办法扣下的。
四眼一口气把他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，这就是他在外面跑了两个多小时的原因。
马文探长离开座位，他一边整理卷宗，把东西放回调案袋，一边对那条狗说道：“罗宾，晚上听话，别把书房弄得一团糟，要不然明天就把你拴在院子里把烟斗放在壁炉上，这位探长出了书房，回到自己的卧室。他在卧室里面换上睡衣，然后躺进了被窝里面。”
“有这个可能。”胖子也在旁边应和着。
这里的气味果然很难闻。
秘密警察人数虽少，里面却有很多高手，更关键的是他们代表国王。
突然一名站在窗口，浑身笼罩在一条红色长袍里面的神秘人物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：“老板，好像有人在注意我们。”
停了片刻，确认院子里面每个角落都已经沾满粉末，拉佩回到小巷之中，接下来就只有等待了。
“老板，这件事有点复杂。”四眼气喘吁吁地回报。
被叫做老板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矮子，这家伙的身高顶多只有一五零公分。
幸好，对付狗的办法有不少。
四眼急忙又道：“老板，那两个小子坐的是警用马车。”
“霍夫死了，死了十多天，没人肯说新的老大是谁。有几个警察是知情的，但是不管我提什么条件，他们都不肯开口，好像对那个新老大很忌惮。那群扒手现在也不上街偷东西了，他们还买下北郊那片废弃的采石场。我去看过，那里正在修整，似乎要弄成一座靶场。我还听说，第七警察署刚刚拨了一批武器过去，长枪、短枪少说有一、两百把，还有长弓、短弓、十字弓。还要派几个警察过去充当教官。我最后偷偷地去了一趟那帮家伙的老巢，发现他们正在训练，而他们练的东西和警察根本无关。至少我从来没看到过警察用剑，也没看到过警察玩暗器。”
拉佩已经不在乎壁虎套装。那玩意原本就和爬行者工具重叠，他已经有几件爬行者工具了，所以对壁虎套装的需求并不迫切。
“抱歉，嫁给一名警察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。”探长在妻子的脸颊上吻了就在这对夫妻温情脉脉的时候，在隔壁，那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，拉佩偷偷地溜了进去。
“遵命，老板。”吉雅答应一声，转身就朝着马车跑。
一阵脚步从厨房里面传出来，脚步声穿过走廊，然后是开门的声音，有人进了房间，接着是关门声。那是女佣人干完活回房间休息。
拉佩朝着吉雅打了个响指，这个刚刚成为老二的小扒手立刻跑了过来，他完全不同于汉德的矜持，根本是一副狗腿的样子。
“我担心伤到两个孩子，他们还那么小……”马文太太满眼的祈求。
“我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。”拉佩嘟囔了一声，现在已经快到子夜时分，等马文睡熟至少要半个小时，看完这些数据，恐怕已经凌晨一点。
拉佩的脚步并不慢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，因为他的脚底踩着一团用棉花做的软垫，这就是猫掌垫。
这条狗一下了马车就东嗔西嗅，突然它打了喷嚏，紧接着嘴里呜呜地低吼起来。
深吸了一口气，拉佩又闯进苍蝇堆里面……
乌迪内斯很不满意，他大声吼道：“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吗？你直接找上门去。”
“你看到他们练剑了？”站在窗口的红袍神秘人低声问道，紧接着他又道：“你学着他们的样子使两招让我看看。”
马文探长半坐了起来，让自己清醒一些，然后悄无声息地从床上下来，伸手从墙头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长剑。
“哦，吵死了，还让不让人睡了？”拉佩换成了演员人格，他学着床上躺着的胖子的声音嘟囔着喊了一声。
马文探长没注意到，房间一角的墙壁有些怪异。他一走，那块墙角就动了起来，一张像是壁纸似的东西被掀开来，拉佩就藏在后面。
又过了半个多小时，楼上响起互道晚安的声音，紧接着是脚步声，开门声和关门声。拉佩轻手轻脚地从杂物间里面走出来，小心翼翼地关上杂物间的门，然后悄无声息地上了楼。
一名戴着眼镜，看上去像会计的人答应了一声，出了门。
只用了片刻，拉佩的身上就变得干干净净。
探长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说道：“好吧，晚上我把它锁在书房里面，这样你应该放心了吧？房间里面比外面暖和。”
书房里面只有罗宾走来走去。
房间里面有人，一大群人，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。
老头听说过，有些神器能够保护自己的主人。
“那双鞋垫确实很好，但是体力的消耗也非常恐怖，稍微跑动一下就累得不行。”拉佩抱怨道。
马文探长静静地坐着，双眉紧皱，嘴里叼着烟斗，一动也不动，唯有烟斗一亮一亮，时不时还冒起一阵火星。
除了攀爬，壁虎套装另一个好处就是能改变颜色，让穿着者和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。想要做到这一点，拉佩可以采用别的办法。
“连扒手都欺负到我们头上？这世道……”乌迪内斯自嘲地摇了摇头。
房间里面顿时一片沉默，所有的人都停下手来，干他们这一行的都忌讳警察。
斜坡顶还有坡度的差别，坡度越大，越要小心。
“直接去佛勒老头那里不就行了？你至少可以睡三个小时，我会叫醒你的。”
拉佩从口袋里面掏出那份地图，又掏出一副望远镜，趴在窗口观察起来。
“我打算今天去仓库区的消防队，你帮我安排一下。”拉佩说道。
“主人，您回来了？”老管家早已走到门口，他接过了狗绳。
汉德连忙回答：“拆掉了，连底下的石头和泥土都铲掉了，全都扔在北面的臭水沟里面。等到这边弄完，我就让他们把臭水沟填了。”
“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，怎么练？”拉佩瞪了汉德一眼，然后摆了摆手：“让大家回老巢吧，这两天就在家里练弹弓。”
看到大狗被控制住，拉佩收起魔杖，他继续将钢丝穿进窗户的缝隙，勾住里面的插销轻轻一拔，只听到卡的一声轻响，插销被拔了起来。
女佣人显然很受用，翘着下巴说道：“那是当然，凭我的手艺，开一家餐厅都足够了。”
转眼间，拉佩浑身上下泛起了泡沫。一开始是很细小的泡沫，渐渐聚拢成团，变成大泡沫，而且颜色也越来越深，上面沾的全都是脏东西。
拉佩想起黑魔法师的集会，明天就是集会的日子，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收获？当然，他也没忘记老头的警告，黑魔法师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，有可能发生任何意外。
拉佩并不知道马文探长养狗，不过他考虑到了这种可能，所以他洒在大街上的粉末是一种迷幻剂，能够让狗变得兴奋起来，同时也让狗变得很容易被催眠。
“可以。”老头急不可耐地坐在餐桌旁。
没人注意到，一些粉末从拉佩的裤腿里面漏出来，被风一吹，迅速散开，有些飘到街上，有些吹进花园里面。
这一次的时间要长得多，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，拉佩已经从瞭望塔上面下来了，那个四眼才回到客厅里面，他的脸上满是慌乱之色。
拉佩把这一切都用笔标注在地图上，同时他还记下每一座仓库大致的高度。
“看上去年纪很轻。”乌迪内斯看到了拉佩，他转头吩咐道：“快派人去查一查，我要知道谁在上面。”
消防队就在码头区的外围，红色油漆的大门是那样显眼，很远就可以看到。
在这片仓库区的中央，有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仓库，外表破破烂烂，仓库里面也阴暗拥挤。靠门口的地方搭着木架，上面有两间房间，看上去像是管仓库的人住的地方。
四眼思索了片刻，也恍然大悟：“好像是刺杀发生之后的第四天。”
老头更饿了，自从有了拉佩这个管家，他的嘴巴就被养刁了，以前随便塞几块面包就会转身上楼去做实验的他，现在情愿待在客厅里面傻等。
“可能是因为海风的原因，我保证，如果下个星期仍旧是这样的话，我会带它去兽医那里。”探长不得不再一次让步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吉雅答应了一声。
拉佩推开落地窗，走到阳台上。隔壁的窗户关着，里面的灯已经亮起来，马文探长此刻正在书房里面。
“我联络上了黑魔法师，听说他们在月圆和无月的日子都会举行集会，我打算去参加，您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？”拉佩一边翻羊肩，一边说道。
拉佩放下盘子，转身回到厨房，东西还在炉子上，他不敢离开太长的时间。
拉佩一边点着炉火，一边将早上处理好的食材拿出来。晚餐是烤羊肩和波西米亚熏鸡，所以他拿出两只玻璃坛子，食材已经在里面腌渍了一整天，味道绝对渗透进去了。
“你不觉得外面太冷了吗？”马文不想扫妻子的兴。
“那我应该怎么做？”拉佩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，黑魔法师名声不好，并非没有原因。
女佣当然不知道，她抬头的一瞬间，拉佩将一撮药粉偷偷地撒进汤里。这是佛勒老头配置的睡眠粉，它的作用不是让人昏昏欲睡，而是睡眠效果特别好，睡着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，一觉睡到大天亮，第二天起来会感觉精神特别振奋。
“你帮我搞定乌迪内斯，我就送一件东西给你，应该会对你很有帮助。”老头含糊地说道，他又在吊拉佩的胃口。
“我让你盯着那幢房子，情况怎么样？”拉佩问道。
拉佩在厨房里面听着，老头的建议和幸运金币里面的记忆完全符合，看来老头确实是一番好意。
“亲爱的，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，晚上能不能把罗宾拴在院子里面？”她低声问丈夫。
这个包裹是三天前拿到的，一直被拉佩藏在家里。
“诅咒类的魔法损人不利己，而且比其他的魔法更容易反噬，你为什么选择它？”老头不由得问道。
这是一种“好”药，但是在某些人的手里，也会成为犯罪的帮凶。
他的脑袋很大，颧骨很高，眼睛却很小，下巴上长着一撇山羊胡子。身上的穿着非常考究，但是他的脸和手却很粗糙，上面布满了风霜的痕迹。
“秘密警察？”房间里面其他的人全都叫了起来。
现在只是七点，房子里面的人还没有睡觉。不过拉佩并不担心，他闪身躲进楼梯底下的一个小房间里面，这是放杂物的地方，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。
这家的女主人同样也在厨房里面，她接过包裹，拿了签字单就上楼去了。
拉佩从窗户翻进去，快步走到书桌前，取过档案袋，解开绑住档案袋的绳子，把里面的那些数据全都倒出来……在隔壁，原本已经睡着的马文探长猛地睁开眼睛，他睡觉的时候很警醒，稍微有点响动就会醒来。刚才那咔的一声轻响，别人根本就不会在意，但是对于他来说，就显得太刺耳。
“我想办法把您的意思递过去。”四眼连忙说道。
看着那喧闹异常的工地，拉佩也多少有些丧气，没想到白跑一趟，现在做什么事好呢？
“一、两百把长、短枪，还有长、短弓，十字弓，还会暗器，用的又是剑……这是要组建一支军队啊！”底下一名胖子喃喃自语着，过了片刻他猛地睁开眼睛：“难道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刺杀？”
拉佩飞快地上了三楼，他侧耳听了听，两间房间全都传出了呼噜声。
在马车里面，拉佩飞快地换上邮差的衣服，他的肩包里面还有一个包裹，邮寄的地址仍旧是威士顿大街三百五十八号，也就是马文探长家隔壁。
旁边早有人取过一副望远镜递到乌迪内斯的手里。
女佣人抬头看了一眼，毫不在意地回答：“没关系。”
“好吧。”老头答应了：“不过壁虎套装不能给你。”
拉佩沿着螺旋状的扶梯往上爬。
“等一会我要进去，你帮我把风。”拉佩吩咐道。
“我可以在屋顶上做点手脚，让你每天晚上都可以来这里一趟，时间长了，你肯定会得到更多的线索。”拉佩不愿意冒险。
忍着臭水沟里面散发出的阵阵恶臭，吉雅这个小家伙远远地喊道：“老板，我回来了，我已经联络好了，您现在就可以过去。”
弓箭手、十字弓手、火枪手一向都是魔法师的克星，看来拉佩只能指望这东西。
“干得不错。”拉佩一边夸奖吉雅，一边掏出一只瓶子，在头上、身上、手上、脚上，还有那两根杖剑上喷了喷。
离开三百五十八号，拉佩穿过马路，钻进对面的一条小巷里面，他派来盯着马文探长家的扒手就躲在小巷里面。
老管家被吓了一跳。
又过了一个多小时，另一辆马车停在三百五十七号门口，一位身材痩长，脸颊如刀削，眼窝凹陷，双目异常有神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。紧接着一条颜色漆黑，背脊油亮，身上的毛短而密的大狗也跟了下来。这条大狗身体修长，肩膀和大腿全都是绷紧的肌肉，充满了爆发力，那短而宽阔的前让它显得有些狰狞。
“那个扒手头呢？我想见一见他。”乌迪内斯没兴趣乱猜，他情愿把事情挑明。
“我要为一个人报仇，他是被一名顶尖刺客杀死的。那名刺客的实力很恐怖，可以用剑劈开火球，一般的魔法师对他根本没用，听说只有诅咒法师能够克制他。”拉佩这一次说的是实话。
和上次一样，拉佩拉了门铃之后，那个女佣人跑出来开门。不过这一次，那个女佣人没有盯着他，而是立刻跑回厨房。
突然，拉佩一个箭步，右手的杖剑化作一片闪烁不定的银光。
仓促之间，拉佩不可能学得一模一样，不过一个睡着的人被吵醒，发火时的声音肯定会有些走样，所以他并不担心会露馅。
“老板，消防塔就在后面，现在没人，您直接上去。”吉雅拉开了车门。
马文太太轻叹了一声，不再提狗的事：“该开饭了，我让两个孩子下来。”
“罗宾，安静！罗宾，你给我静下来！”马文探长大声训斥道。
老头稍微一想就明白了。他执着于研究，却不意味着两耳不闻窗外事，国王特使遇刺的消息他也略有耳闻。想到拉佩第一次见他，正是在刺杀发生之后的第二天，老头若有所悟。
没办法，那名刺客对拉佩来说，就是心头的一块巨石，他必须搬掉才行。
“复杂？”乌迪内斯挠了挠头，他最怕复杂，对于走私商人来说，越是复杂，就代表着越容易出问题。
“这可麻烦了，难道上面以为刺客是我们找的？”乌迪内斯用力地揪扯着头发，他的脑袋上面原本就没什么毛，一不小心又扯下好几根来。
“你不需要担心，那枚金币可以保你平安。”老头羡慕地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。他当然不会告诉拉佩，他曾经偷偷下过咒，结果发现“监视”、“侦察”、“迷魂”这三类魔法对拉佩都没用，连打一个魔法标记上去都做不到。
连刺有一个收剑的动作，而且是下臂和手腕发力。点刺就不同了，是借助手腕的抖动，剑尖迅速改变方向，动作更小，速度更快，相应的杀伤力差，也就只能杀死苍蝇这样的东西。
突然，拉佩想起昨天晚上佛勒老头的承诺。
拉佩掏出杖剑，随手一抖，将两把杖剑抖得笔直。
“有几个嫌疑犯了，可惜，只有他翻开的资料我才能看到。”比格·威尔一脸遗憾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先是一辆马车停在三百五十八号门口，一位穿着格子风衣，戴着圆顶礼帽的胖子从马车上下来，然后进了家门，里面顿时亮起灯来。
“一条狗！”拉佩皱起了眉头，对于一个想要偷偷进入别人家的人来说，狗是最讨厌的东西。
“黑魔法师？”老头皱起了眉头：“对于黑魔法师，你最好小心一些，他们很可能会在你的身上偷偷地下咒。”
拉佩必须做好在枪林弹雨中逃命的准备。
登上塔顶，拉佩这才发现顶上的铁皮屋子很小，顶多可以让三个人站在里面。
“你会是一名好厨子。”老头当真了。
拉佩下了马车，左右看了看。
比格·威尔轻描淡写地说道，他一点都不在意。
“没人？难道是我神经过敏了？”马文探长走到窗前，他看了看窗帘，窗帘没问题，他又看了看窗户的插销，插销也是好好的。
吉雅去联络消防队的人，肯定需要时间。拉佩打算找点事情做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有人在修那些木棚。
“没问题。”拉佩一口答应下来。
过了片刻汉德跑过来，一看到拉佩，他立刻点头哈腰说道：“老板，今天咱们还练吗？大家都已经等着呢。”
臭水沟离采石场有点距离，一到那里，就听到嗡嗡的声响，无数苍蝇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。
“这招不错。”比格·威尔不由得赞叹了一声。
苍蝇比信箱要小得多，而且是活的，速度还很快，数量更是多得杀不完。
老头微微一惊，又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，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挑选这个方向。即便在黑魔法师里面，也很少有人愿意和诅咒打交道。
吉雅和消防队的关系显然很亲密，这家伙在消防队门口挥了挥手，大门就打开了，马车直接驶入进去。
老头坐在客厅里面，他没有立刻回答。
现在快要到五点，每家每户都在准备晚餐，那个女佣人原本正在厨房里面忙。拉佩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过来。
突然，拉佩的手里多了一根钉子。
佛勒老头调配的药效果不错，果然是一沾枕头就睡着。
这名矮子就是乌迪内斯，塔伦最大的走私商人。而这座仓库则是他的老巢，仓库里面堆着的那些看上去不起眼的货物，真实的价格足以买下整个仓库区。
“魔法真好！”“太神奇了！”汉德和吉雅全都自言自语着，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羡慕。
“要不要先来点色拉？”拉佩端着盘子从厨房里面出来，烤肉和熏鸡需要时间，他知道老头已经饿坏了。
看着身上那斑斑点点的痕迹，拉佩感到恶心，这还多亏他换了一身盗贼的衣服，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缝隙，连眼睛都有镜片挡着，要不然他绝对受不了。
“大概又是瓦克利的手下，那家伙总是不安分。”乌迪内斯站起身来走到窗口。
盯梢的扒手诚惶诚恐地回答：“那家的男人七点回家，八点书房的灯就亮了，一直亮到十点，然后回房间睡觉。他的书房在三楼左侧，卧室在三楼右侧。二楼是他两个孩子的房间，右侧是他妻子的房间，底楼是客厅和佣人的房间。他的家里除了妻子和两个孩子，还有一个管家和一个厨娘，管家睡得很晚，其他人早早地就睡着了。他的家里还养着一条狗，白天跟着他去上班，晚上在房子里面巡逻。”
和昨天不同的是此刻这里有很多人，他们有的在平整地面，有的在打木桩，还有一辆辆大车正在卸沙子。
昨天，拉佩看到养鸡的木棚里面苍蝇乱飞，就想到了这种练剑的办法。
和邮政署比起来，消防队的这幢大楼要简陋的多，只有上、下三层。底层完全打通，停着一辆辆消防马车，天花板上开了个洞，中间竖着一根滑竿，那是为了让消防队员用最快的速度下来。第一、二层显然是宿舍，第三层应该是办公室和库房。拉佩又看了后面的小院一眼。院子真的很小，长只有五、六公尺，宽不到三公尺，但是这么小的院子里面却竖着一座铁塔。
“怎么？你有用？”佛勒老头的声音从客厅里面传了出来。
“您是想回家，还是去佛勒先生那里？”吉雅驾着马车离开仓库区，这才小心地问道。
比格·威尔只有晚上才能出来，而且他不能离开幸运金币太远，这原本是个限制，但是此刻却成了一件好事，因为那枚幸运金币就躺在马文探长的书房窗台上。
“抱歉，今天署里面有点事，所以耽搁了时间，我马上去做吃的。”拉佩一进门，不等老头抱怨，就立刻钻进厨房。
拉佩笑了笑，从小巷里面出来，走到马丁探长门前站了一会。
整个院子差不多被铁塔的基座占满。这座铁塔有三十几公尺高，顶上是一间铁皮小屋子，就是瞭望哨，从上面可以俯视整个仓库区。
“先是霍夫，然后是咱们，难道……”胖子按压着额头，他的脑子有些乱，先对付霍夫倒是好说，从简单的开始收拾。但是第二个就轮到他们，这就说不过去了，至少也应该把底下那些小帮会收拾干净，然后再冲着他们下手吧？
“诅咒类的魔法确实对那种家伙很管用。”老头表示赞同：“而且你用不着练得很高深，不过你得精通无声施法，最好能够做到瞬间施法。”
“佛勒先生，您能不能先给我那件轻羽斗篷？”
“帮人帮到底。”比格·威尔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。
除了拉佩，没人能够看到比格·威尔，就连佛勒也做不到。所以让这家伙进去偷看是最轻松，最不容易出错的办法。
“你有没有搞错？”乌迪内斯叫了起来，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厨房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，应该是女佣人在洗盘子，二楼有脚步声。拉佩静静地等待着，他的耐心很好。
拉佩一抖手腕，魔杖顿时出现在他的手里，不过他没有施展什么魔法，而是不停地晃动魔杖，就像钟摆一样有节奏地晃来晃去。
对于拉佩的抱怨，老头并不觉得意外，那双鞋垫和怪力手套一样，都需要消耗额外的体力。怪力手套也就算了，那玩意是用来搬东西的，可以搬一会，休息一会。跑步就不同了，总不可能跑几条街就停下来休息一下，这还不如走路呢。
别看拉佩刺了一地的苍蝇，实际上更多的苍蝇被他漏过。才一会的工夫，他就不得不退出来，双手一阵乱舞，把身上的苍蝇全都赶走。
就在这时，马文探长看到罗宾溜了出去。
将心比心，如果老头对一名小魔法师接连下咒，却屡屡失败，心里肯定会发毛，在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，他绝对不敢动手，所以他才说拉佩根本用不着担心。
这不是普通的钉子，尾部不是平的，而是十字形状，如同箭矢的尾羽。这是汉德从港口的制铁所订制的，价钱比一般的钉子稍微贵一些，却省了一大堆麻烦。
“带我过去。”拉佩说道。
这就是拉佩那么早溜进来的原因，刚才躲在杂物间里面的时候，他一直在模仿胖子的说话声。
“万一线索断了怎么办？那几个嫌疑人很可能会被灭口，也可能找借口离开。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天了，不能再浪费时间。”比格·威尔显得有些歇斯底里。
“因为我事先准备得很充分。”拉佩洋洋得意。
斗篷很轻很软，就像一缕轻纱，这就是“轻羽斗篷”。当然不可能真的轻如羽毛，只是减去一部分体重罢了，不过这东西能够把重量分散开，所以楼梯板没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。
拉佩双手舞动如飞，银光如同繁星闪烁，又如同密不透风的罗网。转眼的工夫，地上就铺了一层死苍蝇。
“黑魔法的范围很大，你打算专攻哪一种？”佛勒老头随口问道。
“没关系，我会向佛勒老头讨要一件轻甲，再在要害的地方垫上铁片，应该不会有问题。”拉佩情愿准备得充分一些，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势力庞大的走私商人，就算这家伙身边没什么高手，十字弓和火枪肯定不会缺少。
拉佩现在总算明白，为什么塔顶没人看着，负责瞭望绝对是一桩苦差事。
第二天上午，拉佩又早早地完成工作，和昨天一样，他坐着马车去了北郊的采石场。
“你送我去威士顿大街三百五十七号。然后你跑一趟佛勒老头家，去之前，到餐厅里面买一只火鸡、一条烤鲑鱼，随便再来点蔬菜。”拉佩吩咐道。
这种迷幻剂的有效时间只有十二个小时，如此一来就不会留下痕迹，马文探长也不会起疑心。
羊肩被放在烧红的烤架上，一碰到烤架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。腌制好的肥鸡被挂在出烟口，热气带动风轮，让这东西慢慢地旋转起来。
夜色越来越深，外面也越来越安静，拉佩无事可做，他只能仰头看着天空，看着那一轮已经快要消失的勾月。
突然老头听到用钥匙开门的声音。
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，拉佩看到的全都是屋顶，正巧昨天他一直在屋顶上窜来窜去，所以别人眼里单调的景色，在他的眼里却另有奥妙。
马车很快就到了威士顿大街，拉佩远远地看到那幢熟悉的房子，就让马车停下来，他把吉雅打发走，径直朝着三百五十八号走去。
屋子的四周是一圈窗户，全都镶着玻璃，不过里面仍旧冷得很，就像进了冰窖一般。门口的搭钩上挂着一件厚厚的棉大衣，显然是帮瞭望手准备的拉佩没碰那件大衣，因为魔源的关系，他的身体很健壮，比常人不怕冷。
“你很会办事。”拉佩表示了一下他的满意。
“这太危险了吧？”汉德听懂了拉佩的意思，他可不敢照着去做。用那玩意射老板，万一出点意外，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，很可能会致命。
接过望远镜，乌迪内斯朝着消防队的瞭望塔看过去，天底下的聪明人不只拉佩一个，想要监视他，没什么地方比那座瞭望塔更好。
屋顶和屋顶看上去一样，其实不然。有些仓库年久失修，屋顶的瓦片全都已经碎了，露出底下的木质结构，可能一踩下去就塌了。而有些仓库却经过翻修，瓦片相对整齐。那些瓦片也各不相同，最多的是陶瓦，也有些是石板，数量最少的是浸过桐油的木板。
“罗宾，很抱歉，你会吵到大家的。”马文探长站起身来，从墙壁上取下一个笼头，给自己的爱犬戴上，这东西可以保证狗不会咬人，同时也能让狗不至于乱叫。夜色已经很暗，书房的灯却仍旧亮着，马文探长坐在书桌前，书桌上放着一个档案袋，里面零零碎碎地夹着一些纸片。
“收编扒手……这也不像是市政厅那些老爷们的做法。”四眼同样头痛，来的路上他就在琢磨这件事。
“那倒未必，恐怕是想逼迫我们做什么事。”红袍神秘人说道。
此刻的拉佩仍旧是一副邮差的打扮，所以大街上的行人虽然看到他进去，却都没在意。
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，拉佩推测马文探长已经睡着了，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爬到对面的窗台上，伸出一根钢丝，从窗户的缝隙里面穿进去。